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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级:: 2025-12-15_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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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经过无损清洗与结构化排版后的对话稿。
关于抄作业与投资核心理念
00:00
方三文：你觉得“抄作业”这个东西，它是不是一种可持续的投资方法？
段永平： 它很难。你抄老八（巴菲特）的作业还 OK，老八的东西都是透明的。你抄我的怎么抄？我又不公布我的持仓，对不对？
方三文：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你的投资理念的话，其实是不是就是“买股票就是买公司”？
段永平：是的。但是后面那句话就是——你要看懂公司，这个很难。
方三文： 这是什么原因或者什么样的思考，让你去考虑投资英伟达这样看起来是一个高度变化的行业中的一个企业？
段永平： 我以前也以为它高度变化，后来发现他们确实……AI 这个东西我觉得至少还要掺和一下。不要 miss 未来还有哪些愿望想要实现。我这个人本来就胸无大志，我就过好每一天就行。
00:46
方三文： 大家好，我是方三文，也是雪球上的“不明真相的群众”，我对自己的简介是“陪聊陪读”。那么跟谁聊呢？有可能是跟上市公司的 CEO 聊，聊聊他们公司的商业模式，他们的行业竞争力；也可能是跟基金经理聊，咱们来聊他们的投资理念、投资框架和具体的投资行为；也有可能跟经济学家聊，聊聊他们对经济形势的看法。那么我可以把大家的问题带给他，帮大家跟他们聊，也可以理解我是大家的“代问人”。
01:33
方三文： 那我们就正式开始。OK，有一个用户的问题开始，这个用户特别无聊的问题就是说，你是如何度过平常的一天？
段永平： 比如说今天打球运动，天天如此，差不多。也没有什么不同的，球场打球，唯一变化的是这个球场的地点，是吧？还有打球的伙伴，伙伴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方三文： 明白了，这个就是你的平淡无奇的一天？
段永平： 那没……好像没有什么平淡无奇，这就正常。
成长环境与早年经历
02:11
方三文： 刚才我说起在中国南方的生活，也有用户想问你，这个叫“读书家老张”的问题。他说小时候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个成长的环境跟你现在的性格成就有没有什么关系？
段永平：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是在南昌出生的，六岁左右，跟父母下放到江西安福县的地方。在安福县搬了五六个地方，一直在农村，这最后再搬回南昌。旁边一个石岗，那就确实吃过苦。然后回石岗的时候就上中学了已经。从石岗考的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北京，工作了几年，读了个研究生，然后再去了广东。去了佛山，再去了中山，然后去了东莞，然后就来这儿了。
03:10
方三文： 我觉得可能这个用户他想问的细一点，就是比如说你能描述一下你的家庭环境，以及父母对你施加了怎么样的教育。
段永平： 这些东西其实没有太大意思，就是说我在哪条河里摸过鱼，对他们有什么帮助？我很难讲的清楚。我有哥哥有妹妹，我们性格也各不一样。父母到底有多大的帮助，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简单讲，我觉得我父母确实对我、对我们孩子们都挺好。他不像现在很多父母就很卷，就是逼小孩。我爸妈好像不太怎么管我，所以我小时候就……对我们很好，但是没有太多的要求，一点点。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有安全感的，就不是说怕这个怕那个，所以很多东西我自己是可以做决策的。我从小就很习惯自己做决策，我觉得这点可能跟我的父母有很大的关系。
04:14
方三文： 你是有充分的自由的是吧？
段永平： 是的。
方三文： 你认为你对他是一个价值判断，认为这个是好的是吧？
段永平： 对。我觉得可能父母对子女就算是有充分的信任度。也许是我这么想的，或许他就是不管、不敢管我，谁知道。
方三文： 那我们再推一下，现在你也是人的父母是吧？那你现在也是这样对你的子女的是吧？
04:42
段永平： 我是的，我觉得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我不要求小孩。就是他想玩儿，我想我那时候我也想玩。但是我发现小孩他们都挺自觉的，该做作业他做，该怎么样。就说边界的东西要告诉他，就什么东西你是不能做的。我觉得这个很重要，包括有的礼貌的东西，但是不是强求，不是说天天就抓着小孩去训他。我觉得对小孩来讲，最主要给他们安全感很重要。
05:16
方三文： 就没有安全感，人很难理性，就是设定边界，充分信任，对吧？
段永平： 是的。
方三文： 那么在你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你有过什么人生的目标吗？
段永平： 我没有什么目标，我觉得我们那个年代，本来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我这边一直胸无大志。我就觉得这就是个普通人，能过好小日子就挺好。
方三文： 也可以描述这个目标，就是把生活过好，对吧？
段永平： 我甚至都没有那么想，我想反正我就真的确实没有什么。我不是那种时候自己非要干点事情，成就点啥，我还真没有那个想。我就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觉得就挺重要的。
方三文： 你觉得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就比较开心呗。
06:04
方三文： 在你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有没有人这样描述过，你说你有跟别人不同的地方？
段永平： 没听说过。比如说一这小子一有家……我是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有过一个老师确实说：“段永平你不能像他们那样，不行，学习光贪玩。”我就想我凭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师会这么讲。他可能觉得我读书还不错，确实读书还不错，后来考大学的时候一突击就上去了。那确实我们那个年代大部分人是考不上的了，所以那个老师可能是对的，但我也没有辜负他，我还是考上了。
方三文： 他是觉得你至少在学习能力方面可能比别人强，是吧？
段永平： 所以他不知道，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07:01
方三文： 因为那是个英语老师，我英语一塌糊涂，为什么他会觉得我学习能力强？我完全一头雾水。
段永平： 我的英文是上大学以后才学的，中学完全没有学。ABCD 26个字母会，但是单词不超过24个，大概那个水平，完全没有学过英文。但是那个英文老师说我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方三文： 所以你这么讲，我就突然想起来，有人说你不一样的时候，你真的是会记住的？
段永平： 那很有趣。但是为什么？不知道。也没有再交流。
方三文： 但这个东西至少对你是个激励是吧？
段永平： 也没有，只是记得这件事情。我觉得好像没有觉得这个是有什么了不起。你要不说我早忘了，你说我看很有意思，我还就想起这事儿。
求学与南下广东
07:52
方三文： 你上的大学本科学的是工科类的专业是吧？就是你说的走的是理工男的这个路子。但是后来你又去读那个研究生，是应该说是叫商科。这个方面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的这种兴趣发生了一些变化？
段永平： 其实没有。首先我要强调我读的不是商科，我读的是计量经济，实际上是经济类的。其实它我认为其实也是工科，它是一个都是很逻辑的东西。
08:25
方三文： 商科是什么不知道？
段永平： 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但是商科我觉得应该也是很多也是逻辑的东西在里头，所以其实也很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分。当初反正就是因为我没有从事过技术，虽然我是学的工科，但是大学毕业以后就分配到北京电子管厂，然后在干部科帮忙帮了半年多。后来去了教育中心当了成人教育的老师，教了两年多数学，然后就觉得没太大意思。后来有个机会考研，就让我就给混上去了，反正就考上了呗。就考的人大，也是想换个口味。因为我对学的工科的东西我不是那么有兴趣。我就在人世在探索，想办法找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觉得人大对我还是有帮助的。
09:22
方三文： 你在大学里面可能在本科学的一些工科的基础知识，在人大学的一些经济学的这个知识，你觉得这里的学习对你以后的人生影响大吗？
段永平： 我觉得大学里头最主要是学到了学习的方法，就是你怎么去学习。你建立这个信心，你碰到不懂的东西的时候，你是可以学会的。 所以这样的话你对未来的恐惧就会少很多，不然你什么都害怕。我确实见很多人，也不是我们同学都行。我觉得他们用的智能手机好像有时候打个字都打不会，我就觉得很奇怪。我以前也不会打字，就发现现在这么方便就学一下呗，那就很快就学会了，也养成了学习的习惯，很重要。
10:07
方三文： 研究生我觉得其实就等于你就换了一个大行当，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知识，眼界也会有一点点不一样。
段永平： 但是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从原来那个地方出来了。因为我们那个时候穷学生，你想出去看一眼都没钱的。那去读了个书，然后我又换了个新工作，研究生毕业以后就去广东了，离开北京了。这个过程当中，都是在学习，当然也会吃很多苦。
方三文： 就是你觉得学到的具体的知识可能是没那么重要的，是吧？
段永平： 学到的我都不记得。都学的方法的态度，我觉得是有左右。这方法和你的这种能够学会东西的这种信心很重要。你碰到什么东西你不会害怕，你会想着去学习，而不是感到恐惧，我觉得很多人是恐惧的。
11:04
段永平： 我让我妈妈学怎么用 iPad，20年前就让她学，现在她肯定反正也不会学了。因为我妈已经100岁了，我觉得七十多八十多的时候让她学，她是坚决不学的。那就“我学不会”，她就认为她学不会，所以她就不学。其实那个东西很简单。
方三文： 我们也是觉得这个年龄其实没有关系。就是你研究生毕业以后，是等于是南下广东了是吧？当时这个决定是怎么做出的，你可能应该也有其他的选择。
11:37
段永平： 当时整个社会背景是……对我确实我本来是可以留在北京的，有两个单位说我回来。刚好碰见有个广东的企业在中关村招人，我就去了。但去了那个地方，也没那么理想，所以又再换到中山的。
方三文： 就是等于你做出南下广东的这个决定，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是你是投奔了市场是吧？
段永平： 不是，我们其实走投无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就是先去尝试一下。那个时候还年轻，试一试总是好。我觉得我是有一个习惯就是，我觉得不合适的东西我要赶紧离开。我觉得北京对我来讲不合适，我待着不舒服，广东怎么样我并不知道，我不去我永远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待在一个我不想待的地方，我觉得这个不 make sense，所以我就离开了。
12:35
段永平： 我还曾经考虑过去海南的，后来了解过海南，觉得去海南不如去广东。所以我想有很多决策都是，如果你的决策是基于你很长远的去想，你的未来到底是想怎么样子，你那个决策可能犯错误的概率就会低一些。有很多人说，那你去广东你将来养老怎么办？我说我现在这个年龄我养什么老，我得先出去看一看对吧？但是你现在说那就是我运气好呗，对吧？走对了路。但是实际上中间很多决策都是因为我觉得现在这个环境不舒服，我必须要离开，包括我到了广东以后，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我三个月就离开了。
13:17
段永平： 我觉得我是走对了路，但是进错了门，我又离开了，然后去了中山。到了中山后来就做成了小霸王，对吧？那小霸王做的那么好，但是由于机制的问题，我觉得也不合适，我还是离开。
商业机制与企业文化
13:33
方三文： 能不能讲一讲这个机制的不合适，主要是具体是怎么样的？
段永平： 最早开始做的时候说，我们是有股份的。最早大老板说三七开，后来改二八了，后来说一九了。那我招人我跟弟兄们都是有承诺的，最后发现我就没办法兑现这个承诺，那一九将来也是会没有的。那我到94年就95年的时候，我觉得这个肯定不行，所以我就决定我就不干。至于说不干了以后又干了，那是另外一件事情，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必然的关联。
14:11
方三文： 这个不干了这里面可能我理解可能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你希望有这种股份这种形式的激励是吧？第二个是你跟他之间希望是有好的契约关系？
段永平： 这不是说有没有股份激励，因为一开始是有的对吧？那你没有契约你就不可信了。不可信，那你给我讲什么都是不可信的。你有一次两次，难道你还要第三次？对不对？就像你这个刮那个瓶盖，刮出“谢”了，你还继续刮完“谢谢惠顾”了。你说两个字，你刮出来一个字，你就肯定就不往下刮了，对不对？我就是刮到那个字儿了，我就觉得的话，这个我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是你看我离开的时候是30年前。
14:55
方三文： 离开了这个小霸王之后，其实就是到东莞去创办这个步步高。你创办了步步高的时候，是不是非常清晰的解决了小霸王那边的这个问题？
段永平： 小霸王的问题并不是他没有，是他没有兑现这个承诺。那我们当然不会有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并没有解决那个问题，我们从开始就没有那个问题，我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们一直都就大家合作的都挺好，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大家很放心，彼此有很高的信任。
15:35
段永平： 我想原来那大老板也是后悔。
方三文： 但是回头看，就是如果在小霸王当时的那个架构下面，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达到一种比较理想的治理状态？
段永平：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事实上没有。那怎么才能够理想我不知道，因为那个不是我的问题，那是别人的问题。
16:03
段永平： 我并没有说因为利益的问题离开，我是认为因为信任的问题，其实我那个时候收入就已经很好啊，但是没有太大的意思。你要说财富自由，我那时候就财富自由，我们其实分成他也是分的，只是他将来会怎么样，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建立股份制，有没有办法让你感觉到他这个机制是保障的。就像你看到有些公司给股东分红都好像是恩赐一样，那我觉得这个很没有道理。你股东分红那就是股东本来就该拿的，那我员工拿到的分红就是员工该拿的。
16:42
段永平： 就像我们发奖金的时候，有人说谢谢老板，我说这话不合适。因为这是按契约发的奖金，你不需要谢我的。谢这个东西，虽然大家顺口觉得拿到钱应该谢一下。这个谢的不是地方。
16:59
方三文： 那我再问个问题，就是说在创办步步高的时候，你有没有有意识的去创造你喜欢的企业文化？
段永平： 企业文化跟创始人有很大的关系，就是说他是一个……就是你自己的个人品性。然后你去找那些认同你的人，认同你的文化的人。所以文化其实我们的企业文化其实就是大家一堆人大家都认同了这个文化，所以大家一起待下来了。那不认同的人慢慢就会被淘汰掉，就会离开。
17:31
段永平： 并不是说我从一开始写了一张纸，照本宣科的让大家一点一点的弄下去，对吧？我们很多文化也是在整个成长的过程当中，也是在不停的进化。你包括我们的 Stop Doing List 也是一条一条加上去的。不能做的事情。我们也是要通过很多血的教训才知道，然后知道这个事不能做，我们以后就不做了，这个该怎么做事情。学习的曲线这些东西也是慢慢的学。
18:03
段永平： 我们公司从我离开以后，因为我离开很久，不做 CEO 20多年了，那确实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很厉害。我们那个时候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公司了。对，我们那时候其实也挺厉害，小霸王那时候我们就挺厉害。
18:20
方三文： 那么你说的逐步形成的企业文化，因为现在也积淀了很多年了，你能够把它简单的概括一下吗？
段永平： 我觉得我们最主要就是你看我们一直讲本分、诚信，对吧？加用户导向，我们的东西其实都很大白话的。我们的这个愿景是叫做“更健康、更长久”。其实就不健康不长久的事不做，其实就是很平常心的东西。没有什么要怎么着要做五百强，要要这个要那个，虽然五百强也不算什么。
19:00
方三文： 现在可以找到的资料也是一个用户提供的探索，说你大三的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本分文化，有这个事吗？
段永平： 不是，大三的时候我是无意中看到德鲁克的一句话，叫做“做对的事情”和“把事情做对”。那个对我触动很大，一下就把这个是非的东西给拿出来了。你发现凡是你只要花5秒钟想一下这个事情，你一辈子会省好多事。
19:27
段永平： 你像我们公司，如果说坐下来说要讨论这个有没有钱挣的时候，有时候会有一句话叫“这是不是一件对的事情”。如果感觉不对的事情，我们很容易就停止。如果你只是讨论有没有钱挣，那你就会发现很复杂。因为很多事情你事先你并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对的事情，你可能很早的时候你是会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你事后知道了也没有关系，你以后不做就行了。所以我们是会攒一些的。
19:59
段永平： 我可以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比方说我们想做，我们不做代工，对吧？那这个不是什么原则上，因为做代工也可以挣钱。但是我就觉得那个不符合我们……我们不擅长做这个。然后我记得有一次郭台铭跟我聊天，他就问我这个问题，说我是说我们有个 Stop Doing，他说举个例子，我说我们不做代工。他说那什么意思？我说你看我要做代工打不过你对不对？他说那倒是，但是我们做 Brand 我们做的很好啊，对我们企业也不比他们做的小，对吧？但是我们不是靠代工跟他竞争的，对不对？
20:38
段永平： 那些代工你看做的好，TSMC 做的多好，对吧？那不是说代工不行，只是代工对我们来讲不合适这样的。所以我们就知道，所以你任何人来找我们做代工的生意，我们就很简单就不做。
方三文： 就是等于你们有一个是非的一个价值观是吧？在前面对后来才是怎么做的方法论。
20:59
段永平： 是的，因为学习是有代价有曲线，你可能会犯错，所以你要做对的事情，把事情做对的过程当中，你犯的错误你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你做了错的事情，你带来的恶果那是不应该的。因为你明知是错的事，你为什么要去做呢？当然你说你事先不知道，那你下一次不再做，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样你不是以后你你你几十年积累下来，你就少犯很多错误，对吧？也不会在原地折腾。
人才选择与价值观
方三文： 他这里面有个叫“学习机器”的用户，问的也是这个问题，他这个问题比较长。他这么说的，他说拥有共同价值观的人主要是培养出来的，还是选择出来的？
21:43
方三文： 他说比如说你在那个步步高里面有什么各位大佬，这些优秀的人是不是不一定是刚工作的时候就被你认出来，而是可能长期跟你一起工作的时候被熏陶出来？
段永平： 我觉得我们大部分人跟我都差不多，都是普通人。大家有认同的价值观，当然你记你说是你受过大学教育，你学习还可以，都是小学，对吧？他后面的东西都是慢慢的学习积累起来。但是价值观的认同是非常重要的。价值观要是不认同，互相不认同。这事没法干，就是干不长的，大家都各打各的小算盘，对吧？肯定是要出问题。
22:28
段永平： 我觉得我们公司，你看我们30年回去，我们好多老同事都是从进了公司就一直在一直到退休，有些还在工作的。
方三文： 这个人的最后问题，他是说这样说把一个人放在一个好的文化里面，他会不会变成好的人的概率高一点，就是可不可塑造的？
段永平： 我觉得很难，这可能会有一点点帮助。就说人里面人心里头都有善有恶，对吧？你看就发现有人到发现你这个环境挺好。那就是我们唤醒了他善的那一部分，或者说他的价值观正确的那一部分，他把恶的那一部分就藏起来了。
23:12
段永平： 但是很恶的人你没有办法改变，不是每个人都能改变，人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方三文： 按你这个说法也是跟刚才说的，做对的事情也是找对的人是吧？选择的还是比那个重要。
段永平： 但是找对的人其实也是通过时间来的。你就说找对的人，你分两种。一种是不对的人，你慢慢把他淘汰掉。还有一种就是说他善恶都有。
23:38
段永平： 也可能他说的那个也有道理，就是说他认同了你的文化之后，他觉得待下来他舒服，他慢慢的他就跟着你就走了。所以我们一直都说我们有两种人，一个叫同道中人，一个叫同行者，对吧？就是说他认同你了，他虽然他搞不清楚，但是反正你让我这样做，我就这样做，反正别的办法我就不做了。但是这些人他有时候不小心还会出点篓子，对吧？但是你一说他想 OK 是以前我们讲过好像他也能够回来。你这个待的时间很长的人，是有这样的机会的，尤其是像代理商，客户这些东西都跟我们并其实没有像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对文化的熏陶那么多。但是其实我们这些代理商这么多年下来，其实也都很好啊，也都大家对文化的认同还是很强的。
从功能机到智能机的转型
24:39
方三文： 那我再问一个除了人之后的企业经具体经营的问题。就是我觉得可能对于这种步步高系来说，它有个非常大的变化是后来做了智能手机，原来是做过别的电子产品，后来做过功能机是吧？后来做了智能手机，这是一个很大的一个变化。这个决策过程我听你以前说过，好像最开始你是不赞成的是吧？
段永平： 对。
方三文： 那这个后来是怎么变成又做的？
段永平： 没有我们的 CEO，因为他们是 CEO，我赞不赞成不影响他们做不做决定。
25:15
段永平： 所以当初其实就是沈炜，因为 OPPO 是后做的，步步高手机是先做的，后来改名叫 vivo。大家也是走投无路了，就是现在自己做的产品看起来你像我们做电话机，一年就做到全国第一了，两年最多。后来觉得这个市场再做下去，我们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前景。
25:40
段永平： 然后手机来了，沈炜就觉得我们应该做手机。我那时候就觉得我们手机可能做不过这些什么松下、索尼，后来又出来摩托罗拉，这个是功能机时代的功能机时代。然后他说不是的，他说这个手机他最后说服我的，他说这个手机其实一个个性化非常强的东西。我原来是想他跟家电一样，对吧？就是说人家规模比我们大，我们很难打得过的。而我说如果你认为他是很个性化的东西，那我们就有机会。
26:09
段永平： 我们能够做出差异化的，我们能够做的跟别人不一样，我们在有些地方可以做的比别人好，加上我们做企业已经有很多年的经验了。我说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公司的规矩就是这样。就是说不管我反不反对 CEO 做的决定，就是他们做的决定，结果也是他们来自己承受的。他不能说阿段反对，所以我没做，我没有责任，我只是作为一个顾问的角色。所以其实这个可能很多人不太理解，因为我是个老板，我其实我在公司早就不熟，我甚至当 CEO 的时候我就不太管，都是让他们做决定，所以他们接过来也就很顺，放权是要很长时间。
26:47
方三文： 那可能是不是从做功能机到智能机是一个更大的一个决定？
段永平： 那个不是什么决定，那个是被逼的。那功能机卖不动了，我差点就死在上面了，对吧？虽然我们前面功能机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但是智能机来的非常的凶猛，就那么一瞬间就把市场基本上就占了。我们那时候手里还有好多功能机，所以30年的时候大家也是很感慨，我们就是度过去了。因为我那时候还专门回去过一趟，因为我们存了很多物料的，当时的现金消耗的非常的快，我们上面有我记得有那七八十个亿的现金。看着往下掉，咚咚咚咚咚咚，掉到最后就剩快到底了，再又开始回来了。因为那时候智能机已经出来了，我们智能机一代两代差不多我们就缓过来了。
27:44
段永平： 所以我们中间有一年的时间，就是2012年到13年中间，那一年的时间我们我们亏了不少钱。当时我就回去就是说如果我们要倒的话，不要倒的太难看了，也看过别人倒，倒完了以后就是一地鸡毛。我说这不行，不能让供应商吃亏，也不要让员工吃亏。当然我说那个东西其实我是有一点底气的，因为我投资这一块一直都没有动，就相当于我们的后备部队一样，这个一直都没有上，最后也没有上，所以还挺好啊，反正弟兄们也真的是很争气。
28:21
方三文： 那就就是做回来。那就是说从这个智能功能机往这个智能机转的过程中，其实比从做电话到做手机要面临经过更大的危机是吧？
段永平： 可以在因为规模太大规模太大了，我觉得我们也是有失误的，就是不够敏感。因为在功能机上做的很好，我们其实是有风险承受能力的。但是那一次确实亏的也挺多，以前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但是没有那么规模那么大，所以反过来也挺快。
29:00
方三文： 最大的风险其实就是说功能机滞销，是吧？
段永平： 是这样是一点，我们有太多的物料，就是备货备太多了。
方三文： 是的，对，就是没想到它的销量会下滑的这么厉害。
段永平： 是的，它这样的速度太快了。因为我们过去的经验曲线是认为他慢慢降，因为其实我们早就在开发智能机，也知道这个趋势，但是功能机还是下了很多。
29:22
段永平： 但总觉得这是有一个过程的，没想到他就一瞬间就过去了。你就像现在 AI 上来的，你看这两年的时间 AI 上了多少，这个道理有点像的。
方三文： 新技术推动的新的产品，它的这种普及程度比想象中快是吧？
段永平： 你也可以这么说，你可以这么说，你这主要是新的产品确实很好。他一下就把老的产品完全替代了。而且智能机出来以后，它不光是替代了这些东西，你看多少东西被替代了，把相机没了。对，我们你像我们做学习机这个部门，基本上我们做的什么电子词典什么复读机，什么学习机，基本上都被手机替代的，对不对？
30:05
方三文： 是的，我就因为智能机它已经现在是一个非常大的一个产业。是那么我回想起我的一些经比利，我觉得我大概可能在0405年0304年的时候，我看过摩托罗拉一款手机叫 308。
段永平： 其实已经有智能机的出现，是最愚蠢的智能机。
方三文： 后来有一个诺基亚的 E71 是吧？
段永平： 更愚蠢，但是它也是智能机的一个雏形，但是它是你应该叫它是弱智机。
30:37
段永平： 就是说这个 Nokia 做那一款我印象非常深，我拿到了很兴奋。但是发现他们好弱智。他以前我们用诺基亚手机用的很习惯的，他把界面全改了，我拿上来不会用。那你想我一学工的人在那折腾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用，我说这帮设计的人脑子真是有病。所以 Nokia 最后倒了，我一点都不意外，我觉得这公司的文化肯定是烂掉了。
31:02
方三文： 但是我觉得就是这些他毕竟他那个地方走出了一步，所以他最后没成功是不是？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也许他那个企业里面，也有的人对这个产业的产品的其实是有一些相对正确的，他其实都没有问题，谁都看得见。
段永平： 但是他他的但是他文化很重要，就是他企业没这个能力，反正这个企业太注重市场占有率了，太注重生意他不做，不太注重用户。所以他才会有那样那么大的 miss。我就觉得而且他后来又 miss 了一次。其实 Android 出来的时候，Google 是去找过他们的，是希望 Nokia 转 Android。他们不干，他们要守住他们自己那个东西，终于把自己给锁死了，所以这个没办。
企业管理与放权
31:47
方三文： 那现在我们反正至少像摩托罗拉，就是说诺基亚这个曾经是知名度非常高的企业，也曾经认为他们在管理方面很有经验。那我们就我就想看你……
段永平： 管理救不了一家公司的，他在战略上，在文化上出问题了。
方三文： 是我就回头就是说从管理方面，我记得你曾经是比较推崇松下的这个管理的，是吧？后来是不是你对这个看法也有些变化？
段永平： 松下还是蛮蛮厉害的一家公司。但是我觉得他这个大文化，日本这种大文化可能我不知道，我觉得不是特别容易理解。有些东西我们其实最早我是去找过松下，想跟他们合作做手机的。我跟陈明勇跟沈炜两个人去松下，一直从科长部长一直见到了中村社长。
32:46
段永平： 然后我跟他们，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客户，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他不是说不然他也不会见到社长，对不对？我就跟他们讲，他们就问我们的来意。我就说我们其实是觉得，首先当时我们对自己不是说太有信心，就说就对技术，对资金的来源，对后面的这个会发生什么事还是有点不太有底的。就觉得找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公司合作，可能说不定会更有机会。所以我那时候我可能我是去松下，我跟他们讲过，我说以我们的实力，我认为我们合作的话，我们三年做到。我说我们两年做到前三名，三年做到前两名都是很有可能的。
33:30
段永平： 在中国市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你为什么？没有人在乎。所以我离开松下，我就知道我觉得松下他们其实是很麻烦的，他们根本就不信任，完全没有这个想。就是说有这有人说这个话，你总得有个人问我，你凭什么对不对？那我才可以说，你不问我不会说的，对吧？我觉得松下那个公司在这方面的这个我不知道那个叫什么，就是很官僚的东西。
34:02
段永平： 包括我见到社长，社长跟我讲，他说，当我在做一个决策的时候，我就想着松下老人站在我背后会怎么想。我心想那你就完蛋了，对不对？因为松下老人早就不在了，对不对？
34:16
段永平： 你看乔布斯跟 Tim Cook 讲说你当 CEO 就是你做决策，你不要想我乔布斯会做什么，这就对了。就像我也是这样跟大家讲的，就是他们是 CEO 他们做决策一定不要想阿段会怎么做，你要那么想我们就完了，我们早就完了，不会等到今天。所以我觉得，松下的这个文化我觉得是确实是出了问题。
方三文： 但是按你这么描述的话，他就可能把自己过往的体制、成就可能看得太重了是吧？
段永平： 这个我不知道，我没有关心过发生什么事儿，我就觉得他那样不对。当尤其是一个社长跟我讲，他在做决策的时候，想的老社长站在背后怎么想，我觉得他们背了很重的负担。因为你的眼睛是要看到用户的，他的眼睛是看到过去的。那你时间足够长，他一定是要出门。
35:10
方三文： 按你刚才的描述，你是很早就是说首先你建立了很好的授权的这个机制是吧？那很早的时候就让合作伙伴他自己去决策，然后你自己也很早的退出了具体的经营管理的决策，是吧？这个就是说好像在企业家里面并不常见这么安排的。
段永平： 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常见的企业家，对不对？就是说我并不关心别人想干什么，我想打球，别人想打球他们也可以到处打，对不对？
35:48
段永平： 最主要的是他们干的比我好啊，我觉得他们比我的动力要强，我觉得我该干的时候我都干过，然后我还有其他的 enjoy 的事情，然后他们干的又比我好，我为什么要待在那个地方？而且我很信任他们，我觉得这点很重要，我也不怕他们犯错误。
方三文： 是，但是我看到的很多的企业家是他希望自己一直在一线。
段永平： 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在乎他们想什么。
36:16
方三文： 你觉得这也是一个用户的问题？他说创始人这个叫“路边走走”的用户问了，他说创始人老板离开公司，他有什么办法怎么判断可以离开了或者条件成熟了。
段永平： 他觉得可以离开的时候，就是可以离开，但是很难。不是很多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方三文： 对，难在哪里呢？
段永平： 难道他不想？他要想的话，他总是能找到办法，这样他也不会对公司有太大的好处。那是因为他自己 enjoy 这个事情，这个其实无可非议。
36:52
段永平： 我不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有些人他喜欢做这件事情，我喜欢让弟兄们做，我觉得其实就是一个选择。你你你说不选又想羡慕我的生活，你又想享受你的生活，那做不到，对不对？有些人是喜欢工作的，我是真不喜欢。
方三文：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这个是个客观结果，是可以评判的？比如说一方面我觉得人就是说说人很敬业，一直在工作，好像是一种好的品质。但同时我们也不能否认，随着人的年龄的增长，他的能力是会下降的。是不是？总的来说还是得承认人对企业，即使是创始人对企业的贡献，它也是阶段性的。
37:42
段永平： 我不认为可以这么讲，我觉得这个没有道理，大家这个是很没有逻辑的想法。那那巴菲特九十多岁了，人家做的也挺好啊。这个就是我给一个反例，工科的人对吧？你们文科可能不这么想，1234ABCAD甲乙丙，你可以说很多，我工科只要举一个反例，你就否掉，对不对？
38:04
段永平： 巴菲特九十多岁了，CEO 还坐着，刚刚退休对吧？那我觉得他为什么退了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可能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好。我前两年去见他他带我们参观办公室，是带着我们一堆人走的，走了五十多分钟，所以那个时候他身体还不错。最近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他开股东大会，其实还 OK，他是觉得也许确实该交班，所以这个逻辑是不存在的。
38:31
段永平： 他你想巴菲特是一个特别典型的例子，他就是喜欢做这件事情，他就一直在做。你为什么非要因为年龄就退休呢？我不觉得年龄就一定是一个障碍物，但他自己要对自己有个评价，对不对？你要自己都啥也记不住了，这个决策也是晕晕乎乎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38:51
段永平： 那那但是如果是你自己的公司，你愿意，其实别人也无没有可说的东西。我就是觉得我们弟兄们，因为我们那个其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之前就这样。其实我在当 CEO 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很多自主权了。所以我交给他们可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很少在办公室，我要么就去打球，要么就去打球。
投资原则与“二十个孔”
39:24
方三文： 这也是个一个用户的叫“一根白”这个用户的问第一次接触股票投资，这个是什么契机？
段永平： 这还需要契机吗？天天到处都知道有股票，我只是说我退休了以后，我后来就搬到这儿来生活了，就觉得我也不能天天24小时打球，对吧？然后我也不会去找份工作，那不这个更没有道理。
39:50
段永平： 后来就想到，这投资好像跟生意有关，跟企业有关系，然后我就来研究，我就也买了很多书，包括看图看线看不懂，觉得这我这一工科出来的人，怎么这图我就看不懂他们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我说这些结论在逻辑上都是不成立。但后来直到我看了老八（巴菲特）的东西，其实啥也没看，就看你“买股票就是买公司”。我就看到那一句话了，我就突然就明白了，就这句话就够了是吧？就够了。
40:21
段永平： 因为剩下的就是你怎么看公司，那不是老八能够教的，你不懂企业，你跟你讲多少理论也是白讲。但是我毕竟我做企业出来的，我懂别人的生意也是相对来讲容易的。所以我就但是我也懂不了太多的生意，所以这些年也没找到好几个，好好多个，就是那么几个呗。但是我觉得懂生意很重要，不懂生意投资是很难做的。
方三文： 那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你的投资理念的话，其实是不是就是买股票就买公司。
段永平： 是的，没有了是吧？没有了就够了。
方三文： 对，但是后面那句话就是你要看懂公司，这个很难。
41:01
段永平： 他就是为什么说投资很简单，但是不容易。简单就是你一定要看公司，你一定要看懂生意，你也要看懂未来的现金流。难是难在你很难做到这一点，大部分公司都不容易看懂。
方三文： 对那么我记得是巴菲特还是芒格说过，他是一辈子投资的话，如果是一个有个打孔机只有20个孔……
段永平： 对，这好像是巴菲特说的对。
方三文： 你的额度用完了吗？
段永平： 我应该还没有还没有没有。
方三文： OK 那我们说的更具体一点，就是可能比如说有时候小仓位的买一点股票？
段永平： 这种也是很近有经常有，还算是。
方三文： 我就说有财务意义上的投资决策。你这个20个孔，你感觉现在自己打了多少个了？
段永平： 如果可以数得出来对我自己真的投过比较大金额的 OK，就是大比重。
41:57
方三文： 怎么说？最早是网易 OK 是吧？
段永平： 网易然后雅虎应该算，但是我本质上是投的阿里巴巴是吧？对，我雅虎其实就是想买阿里。
方三文： 对，那这个算一个，后来差不多就到苹果了。
段永平： Berkshire Hathaway，我的比重也不大，英国比较大，茅台其实也蛮大的。腾讯我现在其实还可以。
42:26
段永平： GE 算不算？记忆？没有那么算 GE，就是在2008年那个危机的那一下，确实投了一下，我现在想不起比重来了。但是过去以后，他们换 CEO 以后，我就很快就退出了。我觉得按今天的想法，我是不会投 GE。
42:47
段永平： 我觉得 GE 的商业模式并不好，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没有现在的水平，我们还先数数孔看看，还有 Google 3个孔吗？Google 其实都不算，我没有在 Google 上真的下过重。
方三文： 对，拼多多算吗？
段永平： 拼多多可以算。
方三文： 好像在这个之外再找孔就找我怎么找得到了是吧？
段永平： 不多了，那就过来想一下，我这个大概因为拼多多是很很特殊了。
43:14
段永平： 是因为我在早期的时候，这叫什么 start up 的时候，就已经投了就是天所以我投的钱其实比重很少，赚的钱确实很多，严格意义上其实都不算。因为我不是说我看懂了往里投的，我是稀里糊涂投的。
方三文： 那如果再想不出别的孔的话，听起来就十个孔都还没打完，差不多差不多小十个孔是吧？所以我还有很久可以做投资的，因为也要做够20个。
段永平： 可能全世界在投资人里面，二级市场的投资人里面，敢说自己20个孔的额度没用完的这可能也很少，这不知道，这看你的定义，那你我我我就说真的，你说你到20个孔，你至少要站到你的这个决策里头。
44:03
段永平： 比方说有些人一辈子都其实都到不了，那就没有重仓过任何公司。它最高的重仓就是五个 percent，对吧？我会在他手里拿。甚至很有名的投资的人，比方说 Peter Lynch，他一辈子做过两千多个股票，他一定很忙。所以头发白的也很早，早早的就退休了，比我还早。我不知道他现在还做不做投资，他估计现在还做就自己给自己做，他他不管别人，他不工作了。
44:31
段永平： 对，我不知道。其实取决于定，我碰过的股票可能也很多。我们今天我还买过神华，对吧？对，我不是买过神华，我现在有什，只是说比重不大，那茅台我是比重比较大的。我一般跟大家讲，我就三只股票，苹果、腾讯、茅台，对吧？差不多真是这样。
方三文： 大概反正就是说可以无争议的结论就是它这个孔没用完了是吧？
44:58
段永平： 关键看你那个孔的定义是，那老八他碰过的股票也不止20个，对不对？但他真正重仓他跟你说的这些股票其实是不多的，甚至说他赚到特别大钱的是吧？
方三文： 是也也就是那个苹果肯定也算了，是不知道现在卖的怎么样了，就是说有哪个孔是你你觉得打了孔，其实现在你总体上不是很满意，你不会有这样的现象。因为你不满意，你就赶紧就跑了，他就已经不在你的口那里了，对不对？就现在还是空的，都是满意是吧？
段永平： 逻辑上是的，只是你不然逻辑上不成立，对不对？
45:32
段永平： 你不喜欢你还拿着，那就不跟小孩不一样，你不喜欢你还得留着，对不对？那股票你不喜欢，你可以用脚投票的对吧？
关于“懂公司”与网易案例
方三文： 那我们接下来把它说细一点，你刚才说这个理解买股票是就是买公司这个理念是容易的，是吧？但是要搞懂一家机构不容易，理解这句话非常难。我看你在雪球上那些球友们能有1%个人真懂这句话就了不起了，做到就更难。但是我觉得做不到的人也是能挣钱的，他倒不吝啬的。
段永平： 不懂，他根本他理解就不是这个问题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中国的理解不是一个就不就是不懂吗？
46:15
段永平： 当你懂了以后，你就不会受市场影响。如果你还天天看市场，对不对？天天看动态，天天看过去怎么样，哪怕是很大 V 的人我看见一天到晚在讲市场怎么样，市场怎么样，他就是不懂。他要是懂的话，他是你看我什么时候讲市场，什么时候我在雪球上升，今天要涨了，明天要掉了，对不对？那你就肯定是不懂，当然这是我的理解。
46:43
段永平： 不懂它不等于不挣钱。投资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你闭着眼睛买一只拿着你100个人里头其实是有50个人可以挣钱的那这50个人就可以出来讲我是这样挣的钱。
方三文： 对，你这个东西，但是你要让他 repeat，他就没有那么容易。
47:00
段永平： 但是你要是做做投资生意的人，他只要拿到钱，你其实很简单，我可以教大家一个赚钱的办法，你就买 S&P（标普500），你最后总是赚钱的，对不对？但是这不等于你就懂了吗？但是你要是真的这样做，其实也表示你是懂了。
47:16
方三文： 对，那我们再接下来就是说如果认同了这个东西，或者懂了这个东西，就是搞懂公司还是很难，是吧？是，那人家问的是比如说怎么样确定怎么样搞懂给公司，或者怎么确定自己搞懂公司。我们就以网易为例？
段永平： 所以说你不知道你怎么样把它搞懂了，怎么样确定自己搞懂。也就是说你想我本身做游戏出身的，然后我一看他们，我跟他们游戏团队聊一聊，我觉得他们是一帮很热爱游戏的人，而他们真的很认真。
47:44
段永平： 这是第一。第二，这个商业模式我看着我觉得他很有道理，加上他的现金比市值高。当时我作为风投一样的，我买进去很简单，加上当时有这个契机，你刚好股票就跌成那个样子，大家都是恐慌性的觉得他们要完蛋了。那我觉得他们大概率是有机会挣钱，刚好我账上有点现金，我就都我是满仓满了，然后六个月涨了20倍。那你想我当然是觉得怎么说呢？你说我看懂了吗？我要看懂了，我应该把整个网易买下来，对不对？所以懂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我大致上是觉得他们是能挣钱的，我觉得我的投资风险不会说特别大。
48:33
段永平： 但是我说账上的钱，其实这账户有点现金也不是很大的比重，就是说也不公平了。就很多人为什么你能够拿到那么久？赚了那么多钱你还不卖，目前那些钱对我来讲它并不多。所以我可以比较理性的去想这件事情。如果我只有那么多钱，我还真保不住，我也可能卖掉。所以保持理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48:59
方三文： 对网易的判那里面它包括了新年，包括了两个部分。就是说一你对这个游戏这个商业本身有个判断？觉得他是能挣钱的那当然我是谁？我做游戏出身的，我可懂游戏游游戏了。还包括一个对它的定价，比如说它的股价很低，你说比如说可能低于它的持有的净现金，这个其实是也是老八说的什么安全边际是吧？
49:25
段永平： 这个老八的安全边际不是指这个安全边际，指的是你对公司有多懂，这是我的理解，不是说有多便宜，便宜东西可以更便宜的，但当时我就是觉得他们是有机会赚钱，但是并不知道他能赚多少。我要知道他能赚今天这么多钱。我哪怕晚一点，我多我也会多买，我还我也不会卖，我后来也是卖掉了，说明表示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懂。
方三文： 那么懂和不懂。其实按你这么说，其实它属于一个灰色的区域是吧，不是那么清晰的一个标准，是这样吗？
段永平： 我也不知道但是到处问人家的人肯定是不懂的，但是不问的人是不是就懂了？你可以说它属于灰色地带，至少我赚了一百多倍，对吧？那你说我懂还是不懂？但是我卖肯定有我卖的原因，有有卖的道理，而且我其实也没少赚，因为我有其他的我觉得也很好的投资标的。
投资苹果与企业文化
50:23
方三文： 那我们再说另一个标的，可能就是说可能会我倾向于认为是不是你投资的目前的占比最大的就是苹果这个公司。这个公司就是你投资的金额大，赚的钱也多，有个用户叫莉莉安78，他问了在15年前，苹果是一个卖硬件的公司，现在利润一半，硬件一般多少钱？就是说这个商业模式的变化，就是说你买的时候是不是就有这个判断。
段永平： 我是一年11年买，那个时候已经很清晰了。
方三文： 就是你当时能判断就是说内置平台业务这个软件的业务，它会创造更多的利润是吧？
51:11
段永平： 我是这个行当里头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不是叫判断，那是一个你看得见的一个东西，就是水桶里的鱼是吧？那倒谈不上，但至少是一个不远处的大象。你不能不需要判断，你就知道那就是一头大象就能看见，能看得见。我们自己就在做这个生意，我当然能看见，对吧？
方三文： 那可以这样子判断，苹果的商业模式是很好的话，我觉得好像就是你在企业文化方面，对苹果好像也是有个判断，是这样吗？
段永平： 对我觉得他们企业文化很好。
51:47
方三文： 那你你能说一说你为什么认为他的企业文化很好？
段永平： 我觉得他们用户用用户导向做的很好，他们不是那种很生意导向的公司。他们非常的在乎把东西做好，非常的在乎用户体验，非常的在乎怎么改善，非常的想的很长远。所以他们给用户提供不了价值的东西，或者提供不了足够价值的产品，你再热门他们也不会做。
52:16
段永平： 你还有我给你举个特别简单的例子，我们发生过争论对不对？你说苹果到底会不会出大屏？我说他们一定会。你还记得吗？
方三文： 我还记得记得，但是我们等了三年才出来。
段永平： 对，但是我怎么就知道他会出大屏呢？
52:30
方三文： 对，就是我怎么知道他会出大屏？您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段永平： 我觉得因为大屏是用户的需求。对，我们做这行的，我们大屏都出来了。那苹果这我就知道用户是一定会用要大屏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扛了三年。对这个事情就是我也是很困惑的，因为我们这些用户买手机的也没有困惑过，我就知道他们犯错误，他们停在就说呢 Tim Cook 在这个地方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就是他有点像中村乔布斯说过这个是最好的，所以他们就不屑去做。
53:09
段永平： 其实他们早就在研究这个研究室里头所有的大屏他都有的，但是他们就是没有推。当然他们可能也有一些是因为觉得性能还不够好或者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反正最后他们推了，对不对？我另外给你再举个例子，最早的时候他们说他们要做 iTV 就是电视机，不是 Apple TV，不是 Apple TV，就是小盒子盒小盒子。有人跟我讲，我记得打球的时候，现时代告诉我他们一定会做样品，都看见了。我说他们一定不会。他问我为什么？我说他们能做什么？
53:45
段永平： 我用同样的话跟我们公司的人也讲过，因为我们也做电视，他们后来就把它砍掉了。后来刘作虎上来又做了一次，又砍了一次，我说咋回事？刘作虎说我当年就跟你讲过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做电视，他非要再尝一下。陈陈明永还让他试了，陈明永就当年我让他试一样，他也就让，其实你看我们的风格还是很像的。他并没有说不允许你做，你要做就做对吧？试完了还觉得确实不对，因为他没有办法提供太有价值的东西。
54:15
段永平： 最后一个，十几年前到处都在说苹果要出苹果车，对，电动车对吧？是我说他们绝不会有这个电动车的，怎么可能？是不可能，这他们都在做了对吧？我说他们做不出来，不是技术的问题是他们到底能干什么？那么大个车，苹果能够提供的价值非常的有限，他卖什么价？他是不是最后要卷入这样的这样这样那样的，他就没有足够的差异化。这是我对苹果比一般人了解的地方。很多人跟我讲这不可能，他们苹果车就快出。我说如果出我很高兴，我很想看到他们到底能做什么，但是我就是认为他们做不出来。
54:57
段永平： 直到最近我到纽约碰到那个苹果店的那个老板，就是苹果店的老板，不是苹果的老板。他告诉我他们那个店停了三年改了一次，是准备卖苹果车的那个改法，后来又改回来。我说原来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不卖苹果车的，他们至少一提前1年到2年就知道这个事儿。但是苹果其实没有宣布，for some reason 我不知道，我一听，我觉得他们还真是坐过苹果车，我其实都这个都超出我想象的，我以为他们只是在研究，他们其实真的打算做了，但是他们真的最后没有做，所以他出来的时候我很高兴。我说你看果然像我说那样，其实这就是他的文化。他的文化就是说他发现他的产品没有办法给用户增加足够的价值的时候，他们就不碰了。
55:53
段永平： 他们不会为了生意去做，他们要是为了做生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做一个车。他要坐车，你想也不会有谁比他做的更好，至少他也会更好的，差最好的电动车差不多好，我想他是肯定可以做得到。对，他那么有钱，有的人他完全可以做得到。但是他到底最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56:14
段永平： 觉得这是我我的理解，我觉得这家公司的文化还是蛮蛮好。
方三文： 但是好文化的公司也不少，但是他也可能也会犯错误是吧？
段永平： 当然每个人都会犯错误，就比如说刚才你提的做大屏手机三年没做是吧，差一点做的平画好。最主要的就是它叫做最终他会走回正道。因为他是有一个就叫做有一个北斗星在指引着他他到底该干什么？不是为了生意，为了生意，你仅仅是讨论生意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56:52
方三文： 如果有好的文化的话，说并不能完全避免犯错是吧？但是可能犯了错误。
段永平： 那当然被纠正的没有高的话，其实犯错误的概率大家其实都差不多的。只是说你犯不犯下去对吧？还有就是你有没有 stop doing list，我们上了亲自做的事情，那我们犯这类错误的概率就小了。所以我们30年下来，我们犯的错误就比其他人少。我觉得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东西，你看我在写就上不写的那一条，就说人家们关心的是我们做过什么。其实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不做的那些事情。
57:33
段永平： 因为不做，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事对我们不合适，我们就不做了，对吧？那不做我们不就会少犯很多错误，那你攒下来不就是做对的事情的概率就大了。其实就是小小的一点点的差别，你可能差30年就是很大的差别。
57:49
方三文： 比如说现在价格的苹果，你觉得投资不便宜是吧？就是从投资回报率的，你也不可能寄很高的期望。
段永平： 是，那也要看用户本身他的机会成本是多少。他如果把钱钱存在银行里拿一个多 percent 的利息的话，那你还真不如买苹果对吧？但是你可以一年赚个十几个 percent，那你可能真的就没必要买苹果。
58:16
段永平： 苹果最后有没有发展，其实我也不知道。苹果其实它还是一直都很强的，他有那么多的用户，AI 最后落地在那儿，不还是要在手机上吗？对不对？那苹果将来再翻一倍、2倍、三倍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不知道，不是说他就一定不行，但是它不便宜。
投资错误与机会成本（GE与石油）
方三文： 好的，你也曾经在08年的时候买过 GE。
58:39
段永平： 对，就是后来你认为是这个对他的看法是有些变化的。
方三文： 那么对他的看法的这个变化主要是在商业模式还是企业文化方面？
段永平： 以前我觉得是在企业文化上，因为商业模式其实我一直就没看懂，但企业文化我以前喜欢他说的这个是时代在变，唯一不变的是诚信。他们对你太规律，特别强调。然后我后来我去看他们主页上的，我找不到这句话了。我从找不到那句话开始，我就决定卖了。我就觉得他们都不再强调这件事情，我就觉得好奇怪，加上商业模式我确实看不懂。
59:14
段永平： 他们买太多的公司，买卖公司，最早的是因为受 Jack Welch 的影响，觉得这家公司好神奇。后来发现其实也没有谁是神奇的。
方三文： 这是不是对杰克韦尔奇这个人你可能都气灭了，我再也谈不上我不了解他。
段永平： 还好是卖了。
59:31
段永平： 你想那个时候我卖时候四千多个亿市值，现在可能都都不到了。那你想我把那个换成苹果，那多大差别？我大概拿了有，我都不记得两三年三四年没有拿太久。
方三文： 明白。但这单业务也是挣了钱的，是吧？
59:47
段永平： 这单对，就是说犯错误有时候也是会挣钱的，所以我觉得那是一个错误。就说我回到今天我是不会买，即使挣了钱你也不能否认他这个错误，是吧？那当然是个错误，因为它不符合我后来决定的。你要符合企业文化，就是商业模式企业文化这两个 filter。
01:00:07
方三文： 再问一个共识，就是说你曾经包括可能现在应该还持有这个西方石油是吧？你也是说这个是操着老爸的作业是吧？
段永平： 是，但是他有一些历史的东西在里头。因为我以前受另外一个朋友的影响，我买过油气指数。
01:00:27
段永平： 然后因为他告诉我那个东西，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那油气指数掉的太太离谱了，那个油不可能长期一直这样掉下去。我就问他，我说这个东西跟就这个指数跟这个油气本身的价格有多大的关联度？它是99个 percent。我说那很好啊，那我就买了长期拿着，对不对？
方三文： 这个朋友是不是搞错了？
段永平： 没有，他没错。
01:00:51
段永平： 但是他后来跟我，我后来再问他，你说的是怎么个观点？他说每一天我已经想完了，这每一天99%那个差别就大了，不是长期的，它是一个短线的这个操作。然后我就仔细的去关注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他是要买期指、买 option、买期货，他其实都是在买 option。那我现在这个长期肯定是不能损耗什么的，时间损耗非常大，那我就卖了，我那个时候其实投了不少钱，投了我也不算很多，但是差不多有一个亿的美金，但是亏了一千多万。我一看到这个东西想通了，我就是你看错的事情你要马上改，我就通通都卖掉。都卖了以后，亏了一千多万，1000万出头。
01:01:42
段永平： 但是就有个小情节说，油这个东西确实不好搞。看到老巴买了西方石油以后，我就有个念头，这其实是一个买油的一个很有意思的办法，就是你就是买个油田存在地底下，它不会受伤。时间说好，那我说那我就买一点，拿着呗，可能放个20年，我觉得20年以后有肯定不是这个价钱，对吧？谁知道？
01:02:09
段永平： 我对油没有那么了解，所以我也不是很高的比重。但是我就是有什么，我就在学校看见了，我就说了大家就很当回事，你要跟着我100%投进去，那就是你的事儿，这跟我也没关系。我投的比重非常小。
方三文： 因为很多用户他也倒也有自我的认知，说自己对具体的公司理解是有限的。但是他认可一些人，他对公司有有理解，那么他发明了一种投资方法叫抄作业。
01:02:39
方三文： 你觉得抄作业这个东西，他是不是一种可持续的投资的方法？
段永平： 他很难。因为你抄作业你是滞后的。首先你抄老八的作业，还 OK 老八的东西都是透明的。你抄我的怎么抄？我又不公布我的持仓，对不对？那我我我买的多买的少，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你你比重跟不上，我是我可能我就是买个东西，我就逼自己多看一看，你也跟着就一看，阿段也买了，我就 all in 了，你 all in 不就错了，对不对？
01:03:17
段永平： 所以我觉得这个很难，你不懂企业确实是很难。我觉得不懂企业最好是就是最好不要碰我非常保守，所以 A 股我就只是买了茅台。
方三文： 那么你就觉得买指数比操作也好是吧？
段永平： 我认为你要买你不能说买指数，因为指数有好多种，不是所有的指数都可以买的。老八讲的指数指的其实就是 S&P。它并不是所有的指数，指数可能有几千个或者 QQQ 也不可以。
01:03:49
方三文： 那你在这一点上你跟巴菲特的建议是一样的，是巴菲特他的建议也是买这种指数。
段永平： 对。
关于英伟达、台积电与AI
方三文： 接下来有一个另外一个公司，就这个英伟达，就是这一个用户叫 mini 的大兴小沙包。他问是什么原因或者什么样的思考，让你去考虑投资英伟达这样的看起来是一个高度变化的行业中的一个企业。
段永平： 我以前也以为它高度变化，但是后来发现他们确实很厉害，他们这个生态确实很强。
01:04:20
段永平： 你看英伟达和这个 OpenAI 的合作，以及 AMD 和 OpenAI 的合作。你看看这个两个 deal，你可以看出来英伟达有多强。英伟达是投资1000亿，但是是给他芯片，拿他的股份，对不对？AMD 是我给你芯片，我给你股份，求求你用我。你现在知道这个差别了吗？
01:04:44
段永平： OpenAI 当然现在所有的人都想用别的芯片，是因为他们恐惧 NVDA 的垄断太贵了，他们要花好多的钱。因为他们之间是在军备竞赛，所有的这些大厂？你 AI 你要赶上去，你都得要去买他的芯片。所以他们是非常的希望再拱出一家来，这样他们可以有个价格。因为半导体这个东西一旦同质化，价格就一下就下来，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们确实是厉害。
01:05:19
段永平： 我也看了一下黄仁勋很多视频，我觉得这个人我也很欣赏。我觉得他其实十多年前讲的东西和今天讲的东西是一样的，他其实早就看到了，他一直在朝那个方向做。所以你现在就不得不去想他现在讲的东西依然是他对未来的认同，他还在这样做。所以我觉得头一点是看看吧，我觉得 AI 这个东西，我觉得至少掺要掺和一下，不要 miss 掉，完全 miss 掉了，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方三文： 那么我理解你只有这个，AI 你认为它至少是一个有需求的一个东西是吧？
段永平： 这个我自己因为我用的，我觉得太太好用了，就方便太多了。
01:06:05
方三文： 然后你认为其实像英伟达这样的公司，在这个行业里面，它的竞争力是有一定的可持续性是吧？
段永平： 至少目前还是。
方三文： 对，如果是他是一个同质化的，没有持续性能力，你就不会考虑投资。
段永平： 这个当然不会。我以前是觉得半导体很难做的。你像任何一个东西，所以我不会在 Intel 上面亏钱，因为我没有碰。我以前也没有投过半导体，这也是我 miss 掉英伟达的一个很重要的点。
01:06:34
段永平： 其实我早就看到，但是没有关注过。直到说这两年 AI 起来了以后，以前是觉得就是偶尔的被炒起来的一个东西。我现在觉得不像是吵起来，仔细关注很有意思。
方三文： 我觉得这家公司真的蛮有意思，可能甚至对包括像台积电这样的企业你也有一些兴趣是吧？
段永平： 台积电这公司其实我早就知道，就因为我们原来拿芯片是从联电的。因为台积电是不会直接供芯片的，他是做代工的，他只是帮人加工芯片。
01:07:13
段永平： 我很早三十多年前我就跟台联电说，我说你们做芯片，你们是做不过 TSMC 的，因为他们是专注在做。那台联电那个时候又做代工，又做自己的芯片，又开发各种各样的产品。我说你长期是做不过他们这不幸而严重的。你看 TSMC 和 UMC 现在差，你看这个天地之差，但是他们后来把这个 MTK 分出来了。但是 UMC 的代工你没有见他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现在听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在这做啥，所以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他们很只是说这个行当我不不懂，我觉得他们很重资产。但是现在发现就半导体这个 AI 这种起飞法，好像谁都逃不过 TSMC，他把所有人都干掉。
01:08:06
段永平： 以前我们还要去找 Samsung，包括最早 IBM 也很厉害，Intel 也做很多芯片。现在这些人找代工都是去找 TSMC。我觉得这个还是有点意思，所以我也买了一些。但最近这个价格涨得太离谱了，虽然离谱归离谱，其实也没有说就那么贵。你如果未来的发展真的像黄仁勋讲的那个样子，他现在的价格是有道理的。但是我不知道也是因为这样，其实你在这些在公司上的投入的力度是有限的，是吧？
段永平： 对你你就说没有到我敢像投苹果那样投苹果我投最高的时候，我投到九十几个。本身就是一直买，每次掉我都买。
01:08:56
段永平： 当然现在在我也卖了一些，因为我会卖点 call（看涨期权）什么的，他有时候就 call 走了一盏，就 call 走就 call 走了，我也可以买点别的。
方三文： 对吧？我们就是说英伟达和台积电这样的公司延伸出去，就是我们讲这个技术进步，商业创新。尤其是技术进步，它会创造很多新的商业，就是发掘新的需求，然后他也会摧毁一些老的商业是吧。
段永平： 对。
方三文： 那么通常就是创新对这个企业，会有很高的需求，甚至会有一些硬件方面的需求，他们说是创新成功的吸引者，也有一些公司，他就是处在很不需要那么多创新的一个企一个行业里面。
01:09:42
方三文： 这两个相比，你还是会更倾向于哪一种呢？
段永平： 我倾向于我能看懂，倾向于我觉得他未来赚到的钱是匹配我的投资的机会成本。所以你看我也买茅台，茅台这个公司就是不要变，怕来个新的 CEO，他就东搞搞西搞。到目前为止，他们在变，也不敢这万变不敢离其宗，对吧？你不要把53度飞天给变了，这个就差。所以这国营企业在这点上是有好处的。
01:10:16
段永平： 我听说像有些民营企业，像什么老干妈，你说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跟网上说，儿子上来就把配方处方给配配方给变了。我说这个不是在茅台可不敢用，那个很危险。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变创新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用户需求，你需要变你就变，不需要变就不要变。
01:10:40
段永平： 那你像科技行业，你必须得创新，因为你新的东西会出来，会满足更多的用户的需求，你要不变你就死了，铁死。茅台它口味这个东西已经形成了，你再去改口味，那就是脑袋坏了，这肯定不应该这样。但我不知道你像可口可乐他们也会改变一些口味，但是他一定原来的口味是一定要保留的，但他会逐步的去去因为健康的原因，因为这个原因，因为那个原因，他加一些新的东西。
01:11:12
方三文： 从搞懂的角度这两种是不是要搞懂一家需要创新的企业会更难一些。
段永平： 这不知道，那看他是谁了，对吧？这个其实搞懂茅台也不容易，我就看每个人不一样，你看多少人搞不懂的，也很多人搞不懂苹果是吧？我也搞不懂 NVDA，也没搞懂 Google，我要早搞懂 Google。我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但是就是搞不懂，不知道他们我现在有点懂了，但是又开始担心了。
01:11:48
段永平： AI 这个东西，但他们 AI 本身也很厉害，但是他是就搜索的这个生意会有多大的程度被 AI 这种像 ChatGPT，像包括 Gemini 本身会取代多少 search 我是不知道的。
方三文： 对 Google 我理解是这样，你说你很喜欢这个公司是吧？
段永平： 对。
方三文： 可能很喜欢的是它的文化是吧？
段永平： 对的，其他的生意模式以前也是很强的，但是你说你搞不懂的那那个环节在什么地方，就是我刚刚讲过的，它的变化它的这个变化 AI 这个变化会到底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我现在是不知道。
01:12:29
段永平：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总的来讲，我觉得这家公司还是挺好的。所以我前段时间还还买还买了一些就是你要搞懂不变的东西，或者搞懂创建东西，其实都挺难是吧？当然搞懂啥都难，但是再难也没有高尔夫的。
特斯拉与马斯克
01:12:45
方三文： 那么我们再说一个特斯拉这个公司，就是说你这些年对他的看法是不是也有些变化？
段永平： 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但是确实觉得 Elon Musk 这个人是厉害，他有很多想法，也确实是很先进的。但是投资我觉得我比较难，我就说个人的角度来讲，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的品行。就是说你投资实际上你在跟着他做朋友，我不想跟他做朋友，哪怕给我钱我也不敢，所以我没有那么喜欢这件事情。但是我我我认识到他确实是厉害，而且他的东西很有很多东西很有道理。你看有些东西很没道理，你不知道他哪一条先出来。
01:13:31
方三文： 那这个主要是关于这个人，他这个生意你怎么样？
段永平： 电动车这个生意不会太好，会很累，它差异化很小。但是 Tesla 的电动车它是做出差异化的，大部分电动车的生意我觉得是会很艰苦的那 Tesla 那个总体来讲他确实是做的好，你看他款式也少对吧？这东西也很单一，量又很大，那他相对来讲成本就会低，他是很可能有钱赚。这就是我很早我就我你想我在博客上是写过 Tesla。我最早是很喜欢 Tesla，你看我的车牌都是 we love tesla。
01:14:09
段永平： 后来就看一个 Musk 那些事儿，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喜欢的人加上我。我买了他们车以后，看他们的服务，各方面好多我没那么满意的东西，这又把股票也卖了。当然这是一个错误的决策，我可能应该留着，但是我觉得很难，确实很难。
01:14:26
段永平： 我真的没有那么喜欢这个人，但是我尊重他，我觉得他确实有很多东西是做的蛮了不起的。尤其是你看他这个 SpaceX 那个那个太牛了，非常厉害，而且 Starlink 也很难。电动车我我不不知道，我觉得就那么回事。我不是很喜欢开 Tesla 车，但是我喜欢他的 Starlinks，我是他的客户。然后你看 SpaceX 我觉得他确实也是厉害的。你看他能够把那么大一个东西就让他降下来，我觉得太牛逼了。这是个牛人，毫无疑问，他肯定比我牛牛太多了，但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喜欢他。
01:15:09
方三文： 我们还是回到那个老八，不是说说不要投这四个轮子的声音，是吧？你觉得电动车这个东西，或者以及现在大家是搞的智能驾驶这个东西，它会改变四个轮子这个生意的本质吗？
段永平： 不能。因为车本身电动车它比汽油车要简单，对吧？就是一个电机，你什么形状其实它都可以做。最后势必慢慢大家价格竞争会越来越多。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的就剩一个两个牌子的时候，他们可能达成默契，他们还是有钱赚的。智能驾驶这个东西，如果每个人都自己搞，其实也很累。
01:15:53
段永平： 我不知道，就我不在这个行当里头，我是觉得也可能将来大家都用 Google 的方案，或者是用某几家的方案。最后大家也是同质化的，就是大家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最后大家就赚个平均利润呗。也不是说就没有钱赚，但是你要赚到很好的利润。因为它没有很好的差异化，所以他也很难有很好的利润。但是如果大家要是卷的话，那卷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那个一定是要卷完了才会有剩下的人能够赚钱的。
01:16:24
段永平： 现在我不知道有多少家在做电动车，就像我们当年做游戏机一样，可能有几百家。你卷到最后就剩几家，那几家是赚钱，但这几百家都是要倒的。所以你现在看到的电动车大部分都会死掉，这个我可以肯定，谁会活下来我不知道。
方三文： 那你总体上倾向于无论是电动还是智能化，它并没有改变这个行业的根本的特征。
段永平： 对它就变成了但是他把汽油车改了。
01:16:53
段永平： 可能有一天，但我不知道电动车是不是真的能够节能，能够环保。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因为你从宏观从长远的角度来讲，电池本身是一个不太环保的东西，所以我不是很清楚你生产电的过程，就很难讲了对吧？但是你要太阳能真的使用的很好，那可能电动车就真的是会变得特别有益。如果将来真的人类实现了核聚变发电，那确实它是有意义的。
01:17:26
段永平： 但是我没有很深入的研究过，但如果真是那样，那汽油车就活不下去，汽油车就很难了。但是电动车之间他们会依然继续卷下去，他们的差异化是比汽油车要小的，就是无法改变这个行业的竞争的强竞争的一个特征是吧？
方三文： 对，但汽车行业的竞争没有比方说太阳能硅片的这个竞争那么强烈，也没有航空公司的竞争那么强烈。因为航空公司就是 A 到 B，你是出100块，那我就也顶多就卖100块，他没有什么差异化。最后就是靠航线垄断。航线你没有办法真的垄断一个航线的，因为政府总是会多给两条航线让你们来竞争。汽车也是一样的。
01:18:15
方三文： 现在像特斯拉这样的公司，他现在花了很多的精力去做另外一项业务，就是人心人力的对，觉得这个东西是有商业价值的吗？
段永平： 我不知道他要做出来，那他说的让你家里配几个机器人，因为连连保姆都不用请了，那当然好，对不对？还可以提供情绪价值，那多好啊，能不能做到？我知道有人就觉得肯定可以，所以就去赌。我一般不会，我就觉得除非我真的看懂了，真的能做到。我不是太理解为什么要有人形机器人，因为机器人是不需要人性的，是不是人性并不重要。你这个炒菜机器人，你为什么要长得像个保姆呢？当然他如果说能够做到，又没有什么代价，那也许是 make sense 有道理的。
01:19:02
段永平： 因为人有人的好处，他两条腿走路它灵活很多。你要是四个轮子的话，有很多地方你可能就去不了，对吧？那两个腿你可以上楼梯下楼梯，就有好多因素可以导致。所谓的两个腿的这个东西是有道理，但是你是不是要有个头我就不知道了。因为看我想象当中是没有必要，你可以有四只，你可以有八只，你好多个手都可以就飞起来。
方三文： 对，飞起来那个就复杂一些，我觉得飞起来可能性不大，因为你家里就那么点大，你怎么托起那些重量，对吧？你要以户外是可以的。
伯克希尔、拼多多与茅台
01:19:40
方三文： 那我再说一个，最老的公司 Berkshire，就是你爸老爸刚刚退休，哼他是过去算是基业长青的公司了。现在也有很多持有它的股票的人，他会这是有疑问的。比如说这个人就是说江畔初月初草人，他说比如说巴克伯克希尔就是他退休了，就是说他这个公司能不能基业长青，那他可能对这家公司完全不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
段永平： 那老八买的一些公司都在，这是第一第二，他接班人，他的文化是承接的，他们都是在努力的找现金流好，未来现金流好的公司，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至于说这个人的水平怎么样，那老八也有犯错误的时候，那老爸找的人也不会说差到哪里去，那他这个文化是不会变的，他们不会是一家投机的公司。
01:20:35
段永平： 你买拿着 Berkshire Hathaway，你肯定比随便买一个 mutual fund 要好很多，对吧？比说你网上买那些基金肯定是要好很多，那你有什么好选的呢？你如果不懂投资，那就应该买像 S&P 或者像 SMP 这样投资，那一定是比买好这些。
01:20:54
段永平： 你知道他们是谁？你知道他们的历史，对不对？我觉得你买这个可能比什么 Blackstone，比这些东西要好啊。我觉得长期来讲，他的回报很可能是比他们要高。
方三文： 如果这么说，你觉得他这个公司能持续的维持之前的优势的概率是大的，是吧？
段永平： 我觉得他们的方式他们的方式方法，他们的思维方式是成立的。
01:21:21
段永平： 至于说他们能不能够 beat SMP，不知道，老八我也专门跟他，我说也聊过这个手术，你觉得你未来还可以 beat SMP 吗，他说非常难，但是他觉得可能可以 beat 一点点。对他就是喜欢做这件事儿，不然他就买 SMP，他就彻底不管了就完了。所以他们的机会成本就是 SMP，所以他们只有在他们觉得可以比的 SMP 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了。不然的话他就不看了对吧？不然他就买 SMP 就好了，就可简单的一件事，我都是这样想的，你要哪天我真的决定，我也不打算做投资了，或者说我传给小孩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我某个孩子是不懂投资的，你也没办法搞懂不懂的人，你有时候你是没办法的，你就给他买 SMP 就好了，或者是买 option。是结果我有个朋友过世了，他的孩子就跟我讲，他就是买了一半的 SMP，买了一半的小哈说这就对了，这安排挺好的。
方三文： 对，然后因为他们然后他们就不操心了，他们也不管你市场怎么样，那反正他们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呗。
段永平： 因为 SMP 有分红，那那那那一半的股票的分红，那足够他们，那就拿着呗，这样他会省好多心。
01:22:41
方三文： 再问一个大家更更关心的公司，就是拼多多，就是你之前说对他是有风险投资的，最新其实你也是有增仓的那现在还是个风险投资吗？
段永平： 还是但是好一点，我懂得多一点。所以我我其实曾经卖掉过很大的部位，我又也差不多又都买回来了。我觉得这公司还是有点意思，但是是有风险的。
方三文： 对你你推荐别人买你说你你你让你又买回来，你觉得更懂了一点，你觉得懂了是什么部分？
段永平： 人家赚的钱摆在那儿了，你看财报你都不能看见了。他现在其实如果他能够维持这个生意，他是很便宜的。问题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够维持，有什么样的东西会影响到他。但是我对他们整个文化，整个 team 我是信任的。
01:23:38
段永平： 但是大环境我不知道，一个用户叫张浩，他问比如说5到10年之后的拼多多，你现在是没有办法建立一个清晰的预期的，是吧？我觉得大概率他们应该活得还不错，但是不是100%，就是说我觉得苹果，我可以说我很肯定的知道苹果它还会活的更多。我没有那么清晰，我觉得这个行当的变化其实也很大。
方三文： 但是它存在一种可能性，就是它会比现在还要厉害很多。
段永平： 风投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那不是风投，我就应该买很大的比重在里头。
01:24:15
段永平： 我并没有只能用不是那么多的仓位去投资这个公司，但是我觉得是值得拥有一你对团队的认可其实是增加了一定的程度的，你投资他的这个是确定性是吧？
方三文： 你的这个在中国公司里面比较大的持仓的茅台这个公司，你经常说的就是说白酒分两种，茅台和其他是吧？那你能说一说茅台和其他的它的区别是什么？
段永平： 那些不喝酒的人说茅台不是好怪吗？就是喜欢的人他喜欢茅台，他喜欢那个口味，他习惯。你要跟一个不喜欢不喝茅台的人，你就没办法讲这个事情，你就跟你讲路上行走的乐趣，如何讲，没有办法。但是它是一个 fact，就是说喜欢喝茅台的人，他们一直在喝的，只要他们能喝喝得起，有条件喝的，就这么简单。
01:25:09
方三文： 你的核心是茅台的独特的口味和他的目标消费者对这个独特口味的认同。那你最重要他有没有一个文化可以维持这个东西。
段永平： 他如果把这个出品的文化改了，多干快上，多快好省的大干快上，那他是要出问题的。我觉得茅台到目前为止还好，我没有看到这样的问题。我觉得他们对那些最基本的品质的标准，他们坚持的是很严的，所以我还是可以蛮放心的。
01:25:44
方三文： 我们确实蛮多矛盾，大概是这样。一个是他有独特的口味，让目标消费者对这口味有认同。另外你从公司的角度，你觉得他能维系这个口味。
段永平： 他是国营企业，国营企业有国营企业的好处。我在国营企业呆过，这些规矩不太有人敢改，太多的人盯着，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可以走很远。
方三文： 茅台这样的，你认为这个方面稳定性很强，比如说它估值非常贵，我举个例子，50倍市盈率你觉得你会把它卖掉吗？
01:26:19
段永平： 市盈率是讲的在某一个时刻，你比方说他这一次搞一个单笔冲销，某个东西当前的市盈率可能会更突然就上去了，对吧？他因为决定投资不是由 PE 来决定的，是由你未来的现金流来决定。你关键看你未来的，这个我不能跟你讲，就是说他 PE 要是到了50倍，我就要卖。当然如果是它是正常的情况下，它就是疯涨到了50倍。就比如说今天的茅台的价格突然再涨个三倍，那我可能也是会想卖的。其实两千六七的时候我是可想卖了，因为觉得那个时候其实已经相对来讲那个时点是贵的。
01:27:02
段永平： 我当时最犹豫的就是我们的仓位太大我卖了以后我买什么我就开始折磨自己，对不对？然后放眼看去，我什么都买不下手，现在掉下来了，大家觉得你要卖了就好了，是你能卖的那些人不是亏得更多吗？因为你买了别的，对不对？我敢保证大部分人是更亏的。
01:27:22
段永平： 除非你卖了以后就一直拿着现金拿到今天。那你确实牛，我做不到。我是一个满仓主义，我不买一个股票，我心里头拿着就会不舒服，拿的现金是件很难受的事情，尤其人民币，你拿现金，你存银行里才一点几个 percent 的利息，你不难受，你不得买点啥，买完不就都亏了吗，对不对？你还不如拿着茅台知道他早晚会回来吗，对吧？我可真的就是想通了这个问题。
01:27:48
段永平： 当然了，你事后诸葛亮你也没想到的，他会一下掉那么多，对不对？当然这跟大环境也也不也没差多少。我从2600掉到1200，1000掉了一掉了50%，其实没多少。你一个股票你要是扛不住掉50%，你就不应该买。我是觉得是 OK 的，所以我们后来其实还买了不少，我们其实有有闲钱，我们会一直买。
01:28:11
方三文： 就是说之前21年的时候，这个大概2600的时候，你觉得从未来现金流折现的角度来说，你不能说那个价格是很有吸引力的，是吧？
段永平： 其实就是取决于你的机会成本。我卖掉了以后，钱放在哪，我并不能够得到更高的回报。其实它的分红其实还是比利息高，所以你就拿着，其实我并没有亏，只是股价上大家看的，如果我要是当时卖掉，我不就多赚了吗？投资不能这么想，投资这么想你早就卖掉那些2600，说该卖的那些人可能1200就卖掉，对不对？所以他们拿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拿到那个时候，他可能将来会拿到3000、四千都是有可能的。
01:28:53
段永平： 我觉得茅台将来一定会回来，但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可能五年、十年没有人知道。但关键是这个钱你如果不在茅台上，你必须要有个地方去，那你去哪里？这个很重要，你要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其实讨论投资都是瞎扯。
方三文： 如果当时有个你认为可以的，无缝切过去的，你觉得将来自由现金折现比茅台好的，其实你是会还的。
01:29:21
段永平： 当然会，投资是要卖的，对吧？我觉得很多人对所谓的价值投资有个很大的误解，就是你要长期持有的意思就不可以卖了。长期持有是一个意向，就是我买的那个刹那，我是打算长期持有的对吧？但是你永远是算你的机会成本的。如果你发现一个更好的公司，你觉得更踏实。比方说你五年前看懂了 NVDA，假设你看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你手里只有茅台。如果能够换的话，你没有道理的话，但你也看不懂，那你就不要扯这个事儿，那就没关系，对吧？
01:29:58
方三文： 有个人问跟G5之间关系的这个叫叫到期浪子，他说同为高度酒，为什么威士忌、伏特加可以在中国流行，五粮液、茅台却没办法再履行？它的中国白酒有国际化的机会吗？
段永平： 我不知道，我觉得茅台是肯定有的。中国白酒我都说茅台和白酒是两个东西了。
01:30:22
方三文： 好，就说茅台，茅台就是中国人所到之处很多人喝茅台，他们到了这儿也喝茅台。
段永平： 他说的是这个里面的这个肯定是的，不是华人喝茅台。你花功夫了吗？那你没花功夫，你怎么就让人家喝了呢？我酒是一个很长久的一个文化的东西，你如何能够让大家喝茅台？人家都没听说过，对不对？但是中国人都听过威士忌，对吧？那喝威士的人也都是这些商务人士，就比方说我是宁愿喝威士，我也不喝茅台，因为好的威士忌它要柔一些的。
01:30:56
段永平： 茅台还是对我来讲有点错误。但是你看我们30年庆的时候，我们晚餐就有30年的茅台，那个还是挺好的。30年的茅台真的不错。我家里有些30年的茅台，那就十几年前我买茅台的时候，我买了一批酒，但是因为我不喝，我要喝，我早喝完了那些三其中有一批30天的茅台撑到今天那肯定是很好喝。
01:31:20
段永平： 偶尔会有的朋友来说，开个一瓶两瓶的确实很柔和很不错的。
方三文： 再问一个人叫非完全进化体的这就问他说投资茅台需不需要看这个宏观的环境？
段永平： 我不觉得需要投资，本来你就是看十年二十年对吧？当然如果宏观环境一直都不太好，那你投别的也很惨。
01:31:43
段永平： 这个其实并没有区别，还是取决于你这个钱放在哪里。你像茅台，你现在这种情况放在那你股息可能都能拿到你目前投资的30%了，那肯定比放银行好。当然比较亏在别的地方会更好。但茅台会不会再掉，完全有可能。那你要有钱就继续买，对吧？但是我也不想买买成他们的大股东，他们也不想卖给我，对不对？但是多买一点我总是可以的。
AI浪潮与对投资的影响
01:32:14
方三文： 我们接下来问一些更轻松的一点的问题，更开放都很轻松的。比如这一个叫于洋的用户，他问对 AI 的看法是什么？是一个泡沫还是再一次的工业革命？
段永平： 它肯定是个工业革命，但是泡沫总是会伴随而来的，它泡沫的特征就是阿猫阿狗都跟着一起涨。就是你现在凡事只要一说 AI 他就觉得就呼噜呼噜就冲进去就买，对吧？但是最后会有一些公司他会在里面确实是会很厉害。
01:32:49
段永平： 人我们学哲学有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其实 AI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AI 就是计算机应用，它不是上了一个量级，他是上了100个量级，1万个量级。他这么个上法真的就改变了。你像以前，你像我记得我们这个现在计算机里头还要讲算法，对不对？你要省空间。最后那个存储器起来了以后，空间变得就不重要，就是还是重要，但是就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你看到了这个地方，DeepSeek 搞了一个算法，它又可以让它更省成本并不会因此大家不需要算力，它会激发更多的算力。
01:33:29
段永平： 你像现在用 AI 的人越来越多，英伟达也不会因此它就卖不动了，所以 AI 肯定是是一个带来很大变化的东西。但是到底多大会带来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大变化，我其实也没有完全想懂我就想工业革命的时候，秒针机器出来，有了机器人你慢慢就有了工厂，就把农民赶到了工厂里头去了。那这个生产效率确实大幅度提高，那么 GDP 确实就提高了。后来又有了，比方说汽车、飞机，大家的活动范围又大了，咱们 GDP 其实也是会跟的高的。但是这个 AI 到底会怎么样，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很多人的工作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01:34:12
段永平： 我以前我要看一家新公司，我可是不容易搞懂，现在可容易了。你就找医院，你就问问一个问题，他后面会跟几个问题，你一个一个问。你可能1个小时半个小时，你就对一个完全不知道的公司有个大致的了解。然后我可以决定我是不是要再深入的去聊，这个效率太高了。那你在想医疗对吧？你想那些做药物研究的人，做医疗研究的人，以前可能你要一个团队搞好几年的东西，现在可能就一个人花两天就搞完了。我这个东西将来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非常的恐怖，可能还有很多。你看现在你连动画到底是真人还是假的你都不知道，那电影行业的人是不是就很难受了，作家们我估计也会难受的。
01:35:01
段永平： 你想写个小说我都能写了，现在我要想模仿方三文的这个口吻写一篇小说，他真能写出来。
方三文： 但是模仿的发言他肯定是可以做到的，是吧？但他不一定是真的，但他可以做到有点像的。但投资这个东西它取代不了他，对投资行业可能有什么影响呢？
段永平： 炒股票的人会很危险，因为你炒不过。
01:35:22
段永平： 梁文峰，这个是早就发现了，所以你都是全是韭菜。就是你想看图看线去炒股赚钱的人，你就是铁铁的韭菜。但是他收割不了我，因为我就不动，我又不去对吧？我买了茅台我就拿着了，你再调回去，你要砸下来我就买呗，对不对？因为最后你想因为买公司，最后就是这句话。好，很少人有懂。就是真正的公司的买家只有一个人，就是公司本身他是靠它的盈利最后会把自己买回来。但是他的变衍生的状态有很多种，所以只要公司赚最后赚钱赚到你的脖子的时候，他不得不买回来。
01:36:01
段永平： 茅台也有这个问题，最后他不得不分红，分红你自己买，或者他回购。我觉得茅台他早就应该回购了，但是他终于开始回购一点点，实在是没有办法，钱多了不好受的，他不知道这个钱花到哪儿去，他干脆就买自己股票，要占他便宜的那你的意思是说可以看到的 AI 对炒股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对投资可能影响没那么大是吧？
段永平： 投资没有影响，它不影响我做的决策。你要是在看图看线做 day trader 你都是找死，就是说大概率你会比以前更难赚到钱，那些量化基金他们速度非常快，他就是电脑在操作，他他有人工干预的，所以你就更打不过他们，对吧？所以我觉得小散户你要想靠赚点短线的钱，看看都看线，大概率是只要时间足够长，可能就是比去澳门也好不到哪去。
01:37:04
方三文： 这里面现在还关于 AI 行业有个很大的争议，就是对 AI 能够提高效率大家已经没什么争议了。大家都争议的是，比如说他通过这个来来提高效率的话，它到底是一种减员增效，还是他能创造新的需求，新的场景，新的 GDP 的增量。
段永平：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可以创造 GDP 的增长，但是他减员在某些地方是有人肯定是会被减掉，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减掉，对不对？所以我觉得每个人可能都要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不要说自己学不会，其实是可以学会。我都可以学，你为什么就不能学？
01:37:54
段永平： 我觉得 AI 会对每个人产生影响，大人也好，小孩也好，这样我觉得很我看过很多人就是四十多岁以后就觉得他不能够再接受新东西了。其实那样我觉得他的日子会过得很痛很难受，有些东西有时候还是挺好玩的。但是它怎么样创造增量，是不是你现在也不是那么信息，至少很多公司现在增量已经明显的出来了。但是说这个增量是来自于其他人减下来的吗？我不知道。你看这些包括 Meta 包括 Google、Microsoft、Oracle、Adobe，你看这些公司他们都明显有增量。包括腾讯 A 要开始用了以后，他们的广告效率，很多东西它一下子就起来了，它确实提高了效率，而且他还可能还省了人了生产安装线。
01:38:51
段永平：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去想所有的行业，因为这个问题很大。这个问题当然也是我我我也很想知道。我还前段时间专门跟一个包括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聊过，他说他也看不懂，就觉得这是一个很神秘的事情。但是我觉得大概率它是会真的它是会增加的。它像工业革命一样，它提高了效率，他很有机会增加 GDP。
方三文： 从回顾过往的话，凡是一个东西它提高的效率，长期来看是它它都会产生增量。你能举出反例吗？
段永平： 关键是好像挤不住反噬。所以你能够举出反例的话，那就表示他不成立。
01:39:38
段永平： 如果这么多年下来，好像我想了一圈我也想不出反例，就是效率提高了，他整个 GDP 下来了，觉得好像不太可能。你说某个人的 GDP 下来了，那是太有可能了，你的工作都丢了，你你你这个收入都没了。
方三文： 对，就是火车尾上的马车夫失业了，但他显然创造了当然的这两人对，这速度快了很多？
段永平： 这个载运量，速度什么什么都是大幅度提高，你的生意范围一下就宽了，对吧？所以我认为我猜应该是可以的。
父母、子女与教育
方三文： 这里一个叫城西城的用户，他想问一个孩子教育的这个事情。当然可能他刚才你已经回答过了，大概就是说在子女教育方面，父母能做什么。
01:40:31
段永平： 父母我又不是个儿童教育专家，我觉得我在想你父母做的所有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给孩子增加安全感。倒过来降低安全感的事情就不应该做。比方打孩子，饿着孩子，那你说你不打不那他就不听话，你要找别的。我觉得孩子们其实是不需要靠打，但是打就是说打出来的孩子可能更孝顺，对吧？那是下的，他就养成习惯了。但是对他一辈子的发展是其实是不好，他不开心的。当然有些家长根本就不在乎孩子开不开心，那你想做什么，对不对？
01:41:16
段永平： 我觉得爱孩子的人是不应该那样，但不是说意味着你可以溺爱，你就可以没有原则的，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对不对？这里面确实是有一些边界的东西不容易，不好把握，但是真的要花功夫去去去做这件事。
方三文： 但是你有个不为清单，就是不要做伤害孩子的安全感的事情。
段永平： 是的，这是清楚的，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01:41:38
段永平： 凡是你会因为家长给孩子做的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在教他怎么做事情。所以你骂他就是教他骂人，你打他就是叫他可以将来打孩子，对不对？你跟他发脾气就表示他可以发脾气，你对他好他就表示他觉得他要对人好啊。
01:41:58
段永平： 孩子是永远有脾气的，而且孩子是可以他可以在某一个时刻，他会用他的语言表达他的情绪。比方说我不爱你了，爸爸我不爱爸爸，对不对？他就是那一个 moment，他有什么东西他不高兴了，你可不要带上身了，就是他真的不爱你了。所以你就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理他就好了，对吧？不是不理他，就是说你就打点马虎眼，找点别的事，他可能也就好了。过一会儿他又开始又又我爱你，又亲你的。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又可以很开心的，我关键就是不要跟不不要跟孩子杠上。
01:42:39
方三文： 我了解到你在教育方面是做了一些公益的投入的。
段永平： 是的，很多地方都做了。
方三文： 对，后来我我我多少也参与了一些共同的项目。
段永平： 是是是是。
方三文： 你觉得你在做这个公益的过程中，对这个教育的看法有什么变化？
段永平： 因为我我我也见过很多，你比方我跟小孩做球童，我看过很多家长做球童的时候，因为小孩打不好球会发脾气，那很多家长就跟着一起发骂小孩。咱们这个角度打，我说这家长怎么是这样子的呢？对吧？其实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已经很生气了。
01:43:18
段永平： 我的观点就是我这个时候就是抱抱他他不他他有他也不理你，不理你你就等一会儿，他过一会儿就好了，所以你不能想的每时每刻他都要听你的话。我记得我以前我儿子哭的时候，不要哭了，不要哭了。那孩子哭什么哭？
01:43:34
段永平： 他妈的你就让我哭一下。我一下这孩子说的对，让他哭一下，有什么问题吗？你就让他哭，你给我哭一会就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能跟他杠上了。不许他哭，还要采用对抗的形式，我觉得就挺不好，打孩子就更不好。但打孩子其实也不解决问题，我不是没打过，还我打过，我就想打打看管不管用，发现完全不管用。这样我就跟赶紧跟儿子抱道歉，说爸爸错了，爸爸以后永远不会再打你我确实就没有再打过，我不觉得那是个好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关系也挺好。
01:44:09
方三文： 那我再问一下，你觉得教育在一个人的人生的发展，或者是成功的这个路上，它到底有多大作用呢？
段永平： 教育的定义是什么？
方三文： 在你这教育，他包括他学习知识，学习方法，应该是这样会接受价值观、方法论知识。
段永平： 我觉得教育当然是很有作用，非常非常有有作用。所以受过良好教育和你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人完全不一样。这甚至你从眼神，从面相阶段看出来一个人受过教养也没有什么。
01:44:46
段永平： 我可以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我记得以前在小霸王上招人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华南理工大，就是那个时候叫华南工学院这个无线电系毕业的这个文凭，就来我这找工作。从进门我就看出来，我就觉得这个人他不像读过书的人，就不像上过大学。
01:45:06
段永平： 那我也不能这么质疑人家，人家的文凭都有。我就说你们第一年都上啥课来着，对吧？数学物理化学，我说那是中学的课，你就没上过大学上过大学不会这么回答这个问题。对，就是你真的是能够看出来的。当然你还是大专毕业，你有可能不一定看得出来。我在这个你没上过大专大学，你真的是装不出来的，有个文凭没有用。那你说我是一句话没有说，我就一眼就看出来。
01:45:37
段永平： 他从进门我就觉得，这个人为什么会来？就是这种。想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一下就问到了。然后就问他，你没上过大学，这我们是招工程师，这个东西你上去就露馅了，对不对？你肯定是啥都不懂，他说，我想找份工作，对吧？你找份工作，你找别的，对不对？你这个肯定不行，找份保安都行但是确实有这样的人，很难拿假文凭混。但是这个人肯定是不动脑筋的，你要拿个假文凭，你也不要拿这个东西见光死的。
01:46:14
段永平： 所以我就说教育，尤其是学习的能力很重要。但是学校里头并不都教这些东西。但是小镇做题家他通过做题，他可能有些人就会学学到这个，我也是小弟，小镇做题这样做出来对吧？那当年我确实做好多题，我们那时候因为没有书，那那就是也没有没有地方可以学。
01:46:36
段永平： 我们那个情况比较特殊了，后来可能要，我是觉得做提示挺有帮助的，但是不是每个人会去悟的，同样做题很多人会作死。我是觉得你从里面你要找到方法，从你犯的错误里头你去找到你为什么会错，然后你就学会了这个逻辑。
总结与投资建议
方三文： 问一个特别宽泛的问题，这个是叫别犹豫别后悔。这个人问了，他说你未来还有哪些愿望想要实现的？
段永平： 你说我吗？
方三文： 对。
段永平： 我也没有。我这个人本来就胸无大志，我就过好每一天就挺好。未来的愿望也是过好每一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01:47:25
段永平： 我从来不是一个我要做点大事做的干点事情的人，我觉得那个东西我每天在干什么？我每天都在干点事情，对不对？那那那就是你你做你自己 enjoy 的事，做你自己能够喜欢的事情，我觉得很重要。而且因为你喜欢你才能做得好，所以不能倒过来讲，你现在都成功了，所以你才这么讲。他不是的，但是你不要把本末倒，那是因为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我会很认真的做，所以我就做好对吧？
01:47:56
段永平： 公司也是一样，我找到同样喜欢的人，然后我可以交给他们来做，我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其他的事情，就是经营企业我已经享受过了，我觉得确实挺好玩，确实也挺累的那做一个最后一个结束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对普通人的投资有什么建议？
段永平： 没有什么建议，我觉得投资就是投资，跟你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你不是好好的投，你反正最后就还不如不投。你要真不懂投资，你就不要碰，不要想着去看见隔壁王二麻子赚了大钱了，你就也想去赚一票。他还不一定是真的赚，他只是那么说而已，炒股是很难赚钱，大部分的散户牛市熊市都是亏钱的80%。
01:48:45
段永平： 所以你不要觉得你就是特殊的那个人，除非你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就更难，现在又有了。这个量化基金的这种东西以前还没，以前就有，但是以前没有那么厉害，现在他更厉害的那种，就越来越厉害，就是 AI 越来越厉害。
01:49:08
段永平： 所以炒股票确实是你就你就反正你一买它就掉，你一卖它就涨，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但是你要是真的会投资，你不需要什么建议。你买了你觉得好公司，你拿的你跟你自己的其他的机会成本比较好。
01:49:25
段永平： 所以我老是说茅台，我就觉得茅台可能是比较容易懂的东西，当然很多人说年轻人不喝茅台了，可那些不年轻的人他还能活很久，至少是对不对？这是第一第二，年轻人一直都不喝茅台，那以后你可保不住他会不会喝。喝酒有害健康这个是真的，但是他有情绪价值，所以还是会有的喝。我自己就喜欢喝酒，我本来想着今天我要不要带一瓶酒过来边聊边喝，后来是因为我的运动的任务没完成，所以我不能现在喝酒。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坐着聊天边聊，那上杯红酒倒没这么闷难过。
方三文： 是可以考虑，可以下午我们试一下。
01:50:11
方三文： 大体上你的建议就是炒股是很难挣钱的，是吧？
段永平： 我觉得很难。
方三文： 对，但是投资也未尝不可是吧。
段永平： 对你如果懂的话，投资的前提是你要懂企业，你要搞懂了，或者你看到了 make sense 的东西，就是你自己觉得这个东西你觉得有道理是吧？
01:50:28
段永平： 那你你想我给一个朋友讲那什么，就是他他要图什么对吧？然后他是一个特别喜欢喝茅台的人我说你为什么不买茅台？果然就买了茅台，后来买了以后也没挣到钱。然后我就跟他讲，我说你那些没买买茅台的朋友，他们都买啥了？他说你这么一说我就舒服了，他们亏的比我多多了我说那不就对了吗？
01:50:55
段永平： 茅台最后会回来的，对吧？再不回来你拿股息都会拿回来了，只不过就时间长一点，对不对？但是你要投到你不懂的生意里头也会很准。你这几年它不是茅台掉了，这几年是大部分都掉了，对吧？所以我不是说真的要去鼓吹茅台的。我只是觉得你就事论事的话，我觉得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茅台可能是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01:51:24
段永平： 当然你说别的看起来也还不错的，我没有发言权，因为我没有太仔细看过。你比方说很多人问我，你为什么不买五粮液？PE 还更低，其实也是可以考虑的，但是我确实没有发言权，因为我我从来没有碰过五粮液，我不知道那个酒什么味道。我这个人本身不喝白酒，就除了茅台我能喝一点，别的酒我喝不了，我一喝我觉得好冲，所以我没有发言权。
01:51:54
段永平： 但你要是喜欢喝五粮液的人，你就会坚信会有很多人喜欢喝。那我觉得为什么不呢？就像我喜欢玩游戏，所以我就做了游戏。游戏市场再难的时候，我都知道会有很多人来玩的，那个东西很重要，你要是对这个东西，你卖的东西，你不知道有没有人要买你没有办法坚持，太难了。如果你要坚定的认为没有人会再喝酒了，那他确实不应该卖，这个觉得没道理。但他本来就不喝的这些人他也很难鉴定。你像你买茅台可能比我买茅台可能要困难一些，因为我认识太多喝茅台的人。
01:52:34
方三文： 你的建议大概如果总结一下的话，大概就是说不要炒股吗？炒股挣钱很难是吧，要去投资，投资也许可以挣点钱是吧？
段永平： 投资是可以的，投资当然可以，不然我在干嘛，对吧？
方三文： 好的，好了，谢谢。
01:52:48
方三文： 我刚刚完成了对“大道无形我有型”，也就是段永平先生的采访。在做这个采访之前我们都有些困惑的。因为大家都说我想说的，在学习上平时都说过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想问我的，也都可以随时问我。
01:53:06
方三文： 我跟大家说，可能我们这期节目也就是个老调重弹。但是谈完以后我觉得还是不错的。他还是对大道的投资的理念，他的价值观、他的方法论有了个相对系统的总结。我希望这个节目对雪球上的用户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同时大家以后你有投资方面的问题，也依然可以在雪球上问他。